卷九 水部下
○壑 四渎 涛 泉 湖 陂 池 谿 谷 涧 浦 渠 井 冰津 桥
◇壑
《山海经》曰:东海之外有大壑。
《列子》曰:渤海之东,不知几亿万里,有大壑,实惟无底之谷。
《庄子》曰:谆芒东之大壑,遇苑风於东海滨,苑风曰:子将之大壑奚为,夫壑之为物,注焉而不满,取焉而不竭。
又曰:藏舟於壑,藏山於泽,谓之固矣,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,昧者不知也。
《离骚》曰:降望大壑。
【赋】梁简文帝大壑赋曰:渤海之东,不知几亿,大壑在焉,其深无极,悠悠既凑,滔滔不息,观其浸受,壮其吞匿,历详众水,异导殊名,江出濯锦,汉吐珠瑛,海逢时而不涌,河遇圣而知清,嗟乎,使夫怀山之水积,天汉之流驶,彭潜与渭湿俱臻,四渎与九河同至,余乃知巨壑之难满,尾闾之为异
◇四渎
《尔雅》曰:江河淮济为四渎,四渎者,发源注海者也。
桓谭《新论》曰:四渎之源,最高而长,从高注下,其流激浚,故为平地灾害。
《博物志》曰:四渎,济出王屋山,其江河淮所出,已具别卷。
【碑】周王襃四渎祠碑铭曰:灵祠岳立,贝关云浮,寂寥诡怪,仿仿神游,姬嬴分国,河渭合流,桃花春水,灵草孤洲,潼乡河曲,汾阴睺壤,乱流不度,龙门难上,河鱼送迎,江妃来往,水开通迹,山临高掌,智以藏往,神以知来,荣光离合,云气徘徊,水仙遗操,津吏馀杯,波息川后,浪靖澹台。
◇涛
《广雅》曰:阳侯涛,大波也。
《吴越春秋》曰:吴王赐子胥剑,遂伏剑而死,吴王乃取子胥之尸,盛以鸱夷之器,投之江海,子胥因随流扬波,成涛激岸,随潮来往。
《论衡》曰:儒书言,吴王夫差杀伍子胥,煮之於镬,盛以囊,投之於江,子胥恚恨,临水为涛,溺杀人,夫言吴王杀伍子胥投之於江,实也,言其恨恚,临水为涛者,虚也,卫菹子路而汉烹彭越,子胥勇猛,不过子路彭越,然二士不能发怒於鼎镬之中,子胥亦然,自先入鼎镬,后乃入江,在镬之时,其神岂怯,而勇於江水哉,何其怒气前后不相副也。
《博物志》曰:东海中有牛鱼,其形如牛,剥其皮悬之,潮水至则毛起,潮去则伏。
【诗】晋苏彦於西陵观涛诗曰:洪涛奔逸势,骇浪驾丘山,訇隐振宇宙,漰潏津云连。
梁徐昉赋得观涛诗曰:云容杂浪起,楚水漫吴流,渐看遥树没,稍见远天浮,渔人迷旧浦,海鸟失前洲,不测沧溟旷,轻鳞幸自游。
【赋】晋顾恺之观涛赋曰:临浙江以北眷,壮沧海之宏流,水无涯而合岸,山孤映而若浮,既藏珍而纳景,且激波而扬涛,其中则有珊瑚明月,石帆瑶瑛,彫鳞采介,特种奇名,崩峦填壑,倾堆渐隅,岑有积螺,岭有悬鱼,谟兹涛之为体,亦崇广而宏浚,形无常而参神,斯必来以知信,势刚凌以周威,质柔弱以协顺。
晋曹毗观涛赋曰:伊山水之辽迥,何秋月之凄清,瞻沧津之腾起,观云涛之来征,尔其势也,发源溟池,回冲天井,洒拂仓汉,遥栎星景,伍子结誓於阴府,洪湍应期而来骋,汩如八风俱臻,隗若昆仑抗岭。
晋伏滔望涛赋曰:若夫金祇理辔,素月告望,宏涛於是郁起,重流於是电骧。起沙渟而迅迈,触横门而剋壮,灌江津而砰潏,鼓赤岸而激扬,郁律烟腾,隗兀连岗,重叠巘而天竦,洄湍澼而起涨。
◇泉
《尔雅》曰:泉一见一否为瀸,滥泉正出,正出,涌出也,沃泉悬出,悬,下出也,汎泉仄出,仄出,旁出也。
论语撰考谶曰:水名盗泉,舟尼不嗽。
《吕氏春秋》曰:太公钓於滋泉,◇《淮南子》曰:昆仑四水者,帝之神泉,以和百药,以润万物。
《东观汉记》曰:耿恭为校尉,居疏勒,匈奴来攻,城中穿井十五丈无水,恭曰:闻二师将军,拔佩刀刺山,而飞泉出,今汉德神灵,岂有穷乎,乃正衣服,向井拜,为吏请祷,有顷,井泉濆出。
应劭《汉官仪》曰:酒泉城下有金泉,泉味如酒,故曰酒泉。
吴郡录曰:始兴有始兴山,山出温泉。
天门零县有温泉,丹阳江乘县有汤山,出温泉,二所可以治[太平御览七十一作瀹。]鸡。
《广志》曰:温泉,西者在新丰,北者在广平,有美泉出,溉种,出穀香美,在汲郡,新成县有泠泉,水冷如冰,在湖县有盐泉,煮则为盐,有醴泉,用之愈疾。
晋安帝纪曰:吴隐之性廉操,为广州刺史,界有一水,谓之贪泉,古老云,饮此水者,廉士皆贪,隐之始践境,先至水所,酌而饮之,因赋诗以言志,若使夷齐饮,终当不易心,清操逾厉。
宣城记曰:临城县南四十里,有盖山,百许步有姑舒[《文选》注四十三,初学记八,《太平御览》七十作舒姑,此倒。]泉,昔有舒女,与其父析薪於此泉,女因坐,牵挽不动,乃还告家,比还,唯见清泉湛然,女母曰:吾女好音乐,乃作弦歌,泉涌洄流,有朱鲤一双,令[《文选》注作今,御览同。]人作乐嬉戏,泉故涌出。
汉水记曰:汉水有温泉,方圆数十步,冬夏常沸涌,望见白气冲天,能差百病。
江乘地记曰:东南三十五里,有半汤泉,半冷半温,共同一壑。
盛弘之《荆州记》曰:新阳县惠泽中,有温泉,冬月,未至数里,遥望白气,浮蒸如烟,上下采映,状若绮疏。又有车轮双辕形,世传昔有玉女乘车,自投此泉,今人时见女子,姿仪光丽,往来倏忽。
又曰:夷道县句将山下,有三泉,传云,本无此泉,居者皆苦远汲,人人多卖水与之,有一女子,孤贫褴缕,无以贸易,有一乞人,衣粗貌丑,疮痍竟体,村人见之,无不秽恶,唯女子独加哀矜,割饭饴之,乞人食毕曰:我感妪行善,欲思相报,为何所须,女答曰:何恩可报,且今所须之物,非君能得,因问所须,女子曰:正原此山下有水可汲,乞人乃取腰中书刀,刺山下三处,即飞泉涌出,因便辞去,忽然不见。
括地图曰:负丘之山,上有赤泉,饮之不老,神宫有英泉,饮之,眠三百岁乃觉,不知死。
《十洲记》曰:瀛洲有玉膏,山出泉如酒味,名为玉酒。
【诗】北齐刘逖浴汤泉诗曰:骊岫犹怀玉,新丰尚有家,神井堪销疹,温泉足荡邪,紫苔生石岸,黄沫拥金沙,振衣殊未已,翻然停使车。
【赋】后汉张衡温泉赋曰:阳春之月,百草萋萋,余在远行,原望有怀,遂適骊山,观温泉,浴神井,风中峦,壮厥类之独美,思在化之所原,览中域之珍,[《初学记》七珍下有怪字,此脱。]无斯水之神灵,控汤谷于瀛洲,濯日月乎中营,荫高山之北延,处幽屏以间清,於是殊方交涉,骏奔来臻,士女晔其鳞萃,纷杂遝其如絪。
晋傅咸神泉赋序曰:余所居庭前,有涌泉,在夏则冷,涉冬而温,温则水物冬生,冷则冰可以过,每夏游之,不知岁之有暑耳,惟兹神泉,厥理难原,在冬则温,既夏而寒,混混洋洋,载清载澜,遂乃坘以文石,树之柳杞,密叶云覆,重荫蔽沚,气泠泠以含凉,风肃肃而恒起,于时朱明纪运,旭日驰光,郁郁隆暑,赫赫太阳,盥[全晋文五十一作盥。]玉体於素波,身凄焉而自清,不知天时之有暑,忽谓繁霜之陨庭,逮至旻秋既逝,司寒骋节,六合萧条,严风凛冽,河洛辍流,太阴凝结,彼溰々而含冻,此灼灼而含热,绿竹猗猗,荇藻青青,是讬斯茂,是殖斯荣。
【碑】周王襃温汤碑曰:原夫二仪开辟,雷风以之通响,五材运行,水火因而并用,炎上作苦,既丽纯阳之德,润下作咸,且协凝阴之度,至於迁陵热溪,沉鱼涌浪,炎洲烧地,穴鼠含烟,火井飞泉,垂天远扇,焦源沸水,冲流迸集,甘川浴日,跳波迈椒丘之野,汤谷扬涛,激水疾龙门之箭,故以地伏流黄,神泉愈疾云云。其铭曰:挺此温谷,骊岳之阴,白矾上彻,丹沙下沉,华清驻老,飞流莹心,谷神不死,川德愈深。
周庾信温汤碑曰:咸池浴日,先应绿甲之图,砥柱浮天,始受玄夷之命,仁则涤荡埃氛,义则激扬清浊,勇则负山馀力,弱则鸿毛不胜,仲春则榆荚同流,三月则桃花共下,其色变者,流为五云之浆,其味美者,结为三危之露,烟青於铜浦,色白於铅溪,非神鼎而长沸,异龙池而独涌,洒胃湔肠,兴羸起瘠,秦皇馀石,仍为雁齿之阶,汉武旧陶,即用鱼鳞之瓦,山间涌水,实表忠诚,室内江流,弥彰纯孝,岂若醴泉消疾,闻乎建武之朝,神水蠲痾,在乎咸康之世,嵩岳三仙之馆,不孤擅於天池,华阴百丈之泉,岂独高於莲井。
◇湖
《说文》曰:湖,大陂也,杨州浸有五湖,水泽所仰以溉灌也。
《越绝书》曰:大湖周三万六千顷。
《神异经》曰:北方荒外有石湖,其水冰。
《淮南子》曰:夫历阳之都,一夕反而为湖,历阳,淮南国名,昔有老妪,常行仁义,有两书生过之,谓曰:此国当没为湖,视东城门阃有血,便走上山,勿反顾也,自尔,此妪数往视门阃,吏问之,姥对如其言,暮,门吏杀鸡,以血涂门,明日,妪早往视,门血,便走上山,国没为湖。
《风俗通》曰:越灭吴,范蠡乘舟於五湖。
《语林》曰:褚公与孙绰游曲阿后湖,狂风忽起,舫欲倾,诸公已醉,乃曰:此舫人皆无可以招天谴者,唯有兴公多尘滓,正当以厌天欲耳,便欲捉掷水中,孙遽无计,唯大啼曰:季野,卿念我。
《述异记》曰:桓冲为江州刺史,乃遣人周行庐山,冀睹灵异,既陟崇巘,有一湖,匝生桑树,有大群白鹅,湖中有败艑赤鳞鱼。
刘道真钱塘记曰:明圣湖在县南,去县三里,父老相传,湖有金牛。
郑缉之东阳记曰:北山有湖,故老相传云,其下有居民曰徐公者,常登岭至此处,见湖水湛然,有二人共博於湖间,自称赤松子安期先生,有一壶酒,因酌以饮徐公,徐公醉而寐其侧,比醒,不复见二人,而宿草攒蔓其上,家人以为死也,丧服三年,服竟,徐公方反,今其处犹为徐公湖。
裴氏《广州记》曰:庐山顶有湖,广数顷,有杨梅山桃,止得於上饱啖,不得持去。
《秦州记》曰:武都山前有湖,冬夏无增减,义熙初,有白龙於此湖升天。
邓德明《南康记》曰:平固县覆笥山上,有太湖,周数十里,灵果异物,皆不可识。又有石雁,浮在湖中,每至秋天,石雁飞鸣,如候时也。
《风土记》曰:阳羡县东,有太湖,中有包山,山下有洞穴,潜行地中,云无所不通,谓之洞庭地脉也。
荆山记曰:巴陵南有青草湖,周回百里,日月出没其中,湖南有青草山,故因为名。
【诗】晋李颙涉湖诗曰:旋经义兴境,弭棹石兰渚,震泽为何在,今唯大湖浦,圆径萦五百,眇目缅无睹,高天淼若岸,长津杂如缕。
宋孝武济曲阿后湖诗曰:宵登毗陵路,旦过云阳郛,平湖旷津济,菰渚迭明芜,和风翼归采,夕氛晦山嵎,惊澜翻鱼藻,赪霞照桑榆。
宋谢灵运石壁还湖中作诗曰:昏旦变气候,山水含清晖,清晖能娱人,游子憺忘归,出谷日尚早,入舟阳已微,林壑敛暝色,云霞收夕霏,芰荷迭映暧,蒲稗相因依,披拂趍南迳,愉悦偃东扉。
宋谢惠连汎南湖至石帆诗曰:轨息陆涂初,枻鼓川路始,涟漪繁波漾,参差层峰跱,萧疏野趣生,逶迤白云起,登陟苦跋涉,〈目辟〉盼乐心耳,即玩玩有竭,在兴兴无已。
梁元帝泛芜湖诗曰:桂潭连菊岸,桃李夹成蹊,石文如濯锦,云飞似散珪,桡度菱根反,船去荇枝低,颿随迎雨燕,鼓逐伺潮鸡。
梁范云治西湖诗曰:史氏导漳水,西门溉河潮,图始未能悦,克终良可要,拥锸劝年首,提爵劳春朝,平皋草色嫩,通林鸟声娇,已集故池鹜,行莳新田苗,何吁畚筑苦,方驩鱼稻饶。
陈阴铿渡青草湖诗曰:洞庭春溜满,平湖锦帆张,源水桃花色,湘流杜若香,穴去茅山近,江连巫峡长,带天澄迥碧,映日动浮光,行舟逗远树,渡鸟息危樯,滔滔不可测,一苇讵能航。
陈刘删汎宫亭湖诗曰:回舻乘泒水,举帆逐分风,滉瀁疑无际,飘扬似度空,樯乌排鸟路,船影没河宫,孤石沧波里,匡山苦雾中,寄言千金子,安知万里蓬。
【赋】吴杨泉五湖赋曰:乃天地之玄源,阴阳之所徂,上值箕斗之精,与云汉乎同模,受三方之灌溉,为百川之巨都,居杨州之大泽,苞吴越之具区,南与长江分体,东与巨海合流,太阴之所毖,玄灵之所游,追湖水而往还,通蓬莱与瀛洲,尔乃详观其广深之所极,延袤之规方,邈乎浩浩,漫乎洋洋,西合乎濛汜,东苞乎扶桑,日月於是出入,与天汉乎相望,左有苞山,连以醴渎,岝嵒崔嵬,穹穷纡曲,右有平原广泽,蔓延旁薄,原隰陂阪,各有条格,茹芦菼薍,隐轸肴错,冲风之所去,零雨之所薄。
◇陂
《毛诗》曰:彼泽之陂,有蒲与荷。
《史记》曰:高祖母曰刘媪,常息大泽之陂,梦与神遇。[事具帝王部中。]
《淮南子》曰:譬若同陂而溉田,其爱水均也。
《续汉书》曰:郭泰入汝南,交黄叔度,至南州,先过袁奉高,不宿而去,从叔度,累日,或以问泰,泰曰:袁奉高之器,譬诸轨滥,虽清而易挹也,叔度之器,汪汪若万顷之陂,澄之而不清,混之而不浊,不可量也。
《魏略》曰:明帝出次摩陂,有龙见於井中,帝出观,因改摩陂为龙陂。
汉宫殿疏曰:雁鹜陂,盖地六顷,承昆明池下流。
《抱朴子》曰:葛仙公每饮酒醉,常入家门前陂水中卧,竟日乃出。
《汝南先贤传》曰:郑敬去吏,隐居于蚁陂之阳,以渔钓自娱,弹琴咏诗,常方坐於陂侧。
《襄阳耆旧记》曰:宜城县东北角,有熨斗陂。
【诗】魏文帝於玄武陂作诗曰:兄弟共行游,驱车出西城,野田广开辟,川渠互相经,黍稷何郁郁,流波激悲声,菱芡覆绿水,芙蓉发丹荣,柳垂重荫绿,向我池边生,乘渚望长洲,群鸟讙譁鸣,萍藻泛滥浮,澹澹随风倾。
【铭】晋张载洪池陂铭曰:开源东注,出自城池,鱼鳖炽殖,水鸟盈涯,菱藕狎獦,粳稻连畦,渐台中起,列馆参差,惟水泱泱,厥大难訾。
◇池
《毛诗》曰:东门之池,可以沤麻。
又曰:王在灵沼,於牣鱼跃,[沼,池也。]《六韬》曰:殷君喜为酒池,回船糟丘,《穆天子传》曰:天子西征,至于玄池,天子三日休于玄池之上,乃奏广乐而归,是曰乐池。
又曰: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,西王母为天子谣,[事具乐部。]
韩诗外传曰:齐景公出弋昭华之池也。
《汉书》曰:贾山奏事吴王曰:吴有诸侯之位,而实富於天子,游曲台,临上路,不如朝夕之池,深壁高垒,副以阙城,不如长江之固,江淮之险。
又曰: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,象神山也。
《魏志》曰:黄初三年,穿灵芝池。
逸士传曰:尧让天子於许由,许由逃,巢父闻之,而洗耳於池。
顾子曰:与子华游东池,子华曰:水有四德,池为一焉,沐浴群生,泽流万世,仁也,扬清激浊,涤荡尘秽,义也,弱而难胜,勇也,导江疏河,变盈流谦,智也,顾子曰:我得女於池上矣。
《华阳国志》曰:滇池县有泽水,周回二百里,所出深广,下流浅狭,似如倒流,故俗曰滇池,长老传言,池中有神马,与家马交,则生骏驹,世称滇池驹,日行五百里。
《襄阳记》曰:岘山南,习郁大鱼池,依范蠡养鱼法,种楸芙蓉菱芡,山季伦每临此池,辄大醉而归,恒曰:比我高阳池也,城中小儿歌之曰:山公何所往,来至高阳池,日夕倒载归,酩酊无所知。
王羲之书云,张芝临池学书,池水尽黑,寡人躭之若是,未必后之,[事具艺部书篇。]
《续述征记》曰:大梁西南七十里尉氏县,有蓬池。
《梁州记》曰:明月池南二里,有七女池。
【诗】魏文帝芙蓉池诗曰:乘辇夜行遨,逍遥步西园,双渠相灌溉,嘉木绕通川,卑枝拂羽盖,脩条摩苍天,丹霞夹明月,华星出云间,遨游快心意,保己终百年。
魏陈王曹植诗曰:逍遥芙蓉池,翩翩戏轻舟,南阳栖双鹄,北柳有鸣鸠。
梁武帝首夏泛天池诗曰:薄游朱明节,泛漾天渊池,舟楫互容与,藻蘋相推移,碧沚红菡萏,白沙青涟漪,新枝拂旧石,残花落故池,叶软风易出,草密路难披。
梁简文帝山池诗曰:日暮芙蓉水,聊登鸣鹤舟,飞舻饰羽毦,长幔覆缇紬,停舆依柳息,住盖影空留,古树横临沼,新藤上挂楼,鱼游向闇集,戏鸟逗楂流。
梁庾肩吾山池应令诗曰:阆苑秋光暮,金塘牧潦清,荷低芝盖出,浪涌燕舟轻,逆湍留棹唱,带谷聚笳声,岸竹交临浦,山桐迥出城,水逐云峰闇,寒随殿影生。
梁王台卿山池诗曰:历览周仁智,登临欢豫多,穿渠引金谷,辟道出铜驼,长桥时跨水,曲阁乍临波,岩风生竹树,池香出芰荷,石幽衔细草,林末度横柯。
梁鲍至山池诗曰:望园光景暮,林观歇雰埃,荷疏不碍楫,石浅好萦苔,风花逐榜转,山路向桥开,树交楼影没,岸暗水光来。
后魏温子升春日临池诗曰:光风动春树,丹霞起暮阴,嵯峨暎连璧,飘飖下散金,徒自临濠渚,空复抚鸣琴,莫知流水曲,谁辩游鱼心。
周庾信奉和山池诗曰:乐官多暇豫,望苑蹔回舆,鸣笳陵绝限,飞盖历通渠,桂亭花未落,桐门叶半疏,荷风惊浴鸟,桥影聚行鱼,日落含山气,云归带雨馀。
又晚宴昆明池诗曰:春馀足光景,赵李旧经过,上林枣腰细,新丰酒泛多,小船行钓里,新盘待摘荷,兰皋徒税驾,何处有凌波。
又奉和初濬池成清晨临泛诗曰:千金高堰合,百顷浚源开,翻逢积草浪,更识昆明灰,虎啸风还急,鸡鸣潮即来,时看青雀舫,遥逐贵舟回。
周王襃玄圃濬池诗曰:长洲春水满,临汎广川中,石壁如明镜,飞桥类饮虹,垂杨夹浦绿,新桃缘迳红,对楼还泊岸,迎波蹔守风,渔舟钓欲满,莲房采半空,於兹临北阙,非复坐墙东。
又山池落日诗曰:竹馆掩荆扉,池光晦晚晖,孤舟隐荷出,轻棹染苔归,浴禽时侣窜,惊羽忽单飞。
陈徐陵山池应令诗曰:画舸图仙兽,飞艎挂采斿,榜人事金桨,钓女饰银钩,细萍时带楫,低荷乍入舟,猿啼知谷晚,蝉噎觉山秋。
又奉和山池诗曰:罗浮无定所,郁岛屡迁移,不觉因风雨,何时入后池,楼台非一势,临玩自多奇,云生对户石,猿挂入朓枝。
陈阴铿经丰城剑池诗曰:清池自湛淡,神剑久迁移,无复连星气,空馀似月池,夹筱澄深渌,含风结细漪,唯有莲华萼,还想匣中雌。
隋江总秋日昆明池诗曰:玄沼萧条望,游人意绪多,终南云影落,渭北雨声过,蝉噪金堤柳,鹭饮石鲸波,珠来照似月,织处写成河,讵知临水叹,非复采莲歌。
隋薛道衡游昆明池诗曰:霸陵因静退,灵沼暂徘徊,新船木兰楫,旧宇豫樟材,荷心宜露泣,竹径重风来,鱼潜疑刻石,沙闇似沉灰。
【赋】晋张载濛汜池赋曰:丽华池之湛淡,开重壤以停源,激通渠於千金,承瀍洛之长川,挹洪流之汪濊,包素濑之寒泉,既乃北通醴泉,东入紫宫,左面九市,右带阆风,周墉建乎其表,洋波回乎其中,幽渎傍集,潜流独注,仰承河汉,吐纳云雾,缘以采石,殖以嘉树,水禽育而万品,珍鱼产而无数,苍苔汎滥。脩条垂幹,绿叶覆水,玄荫珍岸,红莲炜而秀出,繁葩赩以焕烂,游龙跃翼而上征,翔凤因仪而下观,想白日之纳光,睹洪晖之皓旰,於是天子乘玉辇,时遨游,排金门,出千秋,造绿池,镜清流,翳华盖以逍遥,揽鱼钓之所收,纤绪挂而鳣鲔来,芳饵沉而鰋鲤浮,丰夥逾於巨壑,信可乐以忘忧。
晋郭璞盐池赋曰:水润下以作咸,莫斯盐之最灵,傍峻岳以发源,池茫尔而海渟,嗟玄液之潜洞,羌莫知其所生,状委蛇其若汉,流漫漫以漭漭,吁凿凿以粲粲,色暠然而雪朗,扬赤波之焕烂,光旰旰以晃晃,隆阳映而不燋,洪涔沃而不长,磊崔〈山录〉碓,锷剡棋方,玉润膏津,雪白凌冈,粲如散玺,焕若布璋,烂然汉明,晃尔霞赤,望之绛承,即之雪积,翠涂内映,赪液外幂,动而愈生,损而兹益,若乃煎海铄泉,或冻或漉,所赡不过一乡,所营不过锺斛,饴戎见珍於西邻,火井擅奇乎巴濮,岂若兹池之所产,带神邑之名岳,吸灵润於河汾,总膏液乎澮涑。
宋谢庄悦曲池赋曰:北山兮黛柏,南江兮赪石,赪岸兮若虹,黛树兮如画,暮云兮十重,朝霞兮千尺,步东池兮夜未久,卧西窗兮月向山,引一息於魂内,扰百绪於眼前。
【铭】隋江总芳林园天渊池铭曰:岁次执徐,月维大吕,爰命梓匠,广脩畚锸,摽置旧趾,开浚昔基,东西弥望,云雾之所澄荡,南北纡萦,虹霓之所引曜,晓川漾璧,似日御之在河宿,夜浪浮金,疑月轮之驰水府,前瞰万雉,列榭参差,却拒三袭,危峦耸峭,朅鸟异禽,自学歌舞,神木灵卉,不知摇落,但叔皮览海,序螭蛟之泛滥,吉甫临舟,美柽松之蓊茸,尚复著在吟咏,缄彼缇缃,况我君门,盛事未纪,谬颁待诏,谨制铭云,石沟溜密,兰渚潮平,九华阁道,百丈层盈,液摇殿色,殿写波明。
【表】晋江逌谏凿北池表曰:伏承当凿北池及立阁道,虽湫阨陋小,用功甚微。又役不扰民,赋不及外,至简至约,诚不可加,然於愚怀,实有眷眷。
◇谿
《尔雅》曰:水注川曰谿,山渎无所通曰谿。
《管子》曰:桓公北征孤竹,至卑耳之谿,[事具武部。]
《俗说》曰:郗僧施青溪中汎,到一曲之处,辄作诗一篇,谢益寿见诗笑曰:青谿之曲,复何穷尽。
武昌记曰:樊山东有小谿,夏时怀袖恒有寒气,故谓之寒谿。
裴氏《广州记》曰:管谿周圆丈馀,水极沸涌,如猛火煎油声,《荆州记》曰:郦县北五十里,有菊谿,源出县西北五十里石涧山,东南流,会专水,两岸多甘菊。
盛弘之《荆州记》曰:桂阳郡西南宿山,水出注大谿,号曰横谿,水甚深,冬夏不乾,俗谓之贪泉,饮者辄冒於财贿。
【诗】梁任昉泛长谿诗曰:徇禄聚归粮,依隐谢羁勒,绝物甘离群,长怀忽去国,长谿水东舍,震区穷水域,道遇垂纶叟,聊访问津惑,弭楫申九言,无为累牵纆,长泛沧浪水,平明至曛黑。
又落日汎舟东谿诗曰:黝黝桑柘繁,芃芃麻麦盛,交柯谿易阴,反景澄馀映,吾生虽有待,乐天庶知命,不学梁甫吟,唯识沧浪咏,田荒我有役,秩满余谢病。
【赋】宋谢灵运长谿赋曰:潭结绿而澄清,濑扬白而戴华,飞急声之瑟汩,散轻文之涟罗,始镜底以如玉,终积岸而成沙。
◇谷
《尔雅》曰:水注谿曰谷。
《毛诗》曰:葛之覃兮,施于中谷,维叶萋萋。
又曰:伐木丁丁,鸟鸣嘤嘤,出自幽谷,迁于乔木,[事具鸟部。]
又曰:皎皎白驹,在彼空谷。
《老子》曰:谷得一以盈,谷无以盈,将恐竭。
《韩子》曰:昔齐桓公入山,问父老,此为何谷,答曰:臣旧畜牛生犊,以子买驹,少年谓牛不生驹,遂持而去,傍邻谓臣愚,遂名为愚公谷,[说苑又载,事具人部讽篇。]
《韩诗外传》曰:孔子南游適楚,至於阿谷之隧,有处子佩璜而浣者,孔子抽觞以授子贡曰:以观其辞。
刘向别录曰:方士传言,邹衍在燕,燕有谷,地美而寒,不生五穀,邹子居之,吹律而温气至,而穀生,今名黍谷。
《汉武故事》曰:上微时行至柏谷,舍於逆旅,逆旅翁骂之,因从乞浆,翁曰:正有溺,无浆也。
《博物志》曰:夏桀之时,为长夜宫於深谷之中,男女杂处,三旬不出听政,其后大风扬沙,一夕填此谷。
周景式庐山记曰:石门是一大谷,谷中有脩林万顷,伟木千寻,日月之光罕照焉。
戴延之《西征记》曰:梓泽,去洛城六十里,梓泽,金谷也,中朝贤达所集,赋诗犹存,是石崇居处。
【赋】晋胡济湹谷赋曰:嘉高岗之崇峻兮,临玄谷以远览,仰高丘之崔嵬兮,望清川之澹澹,尔乃陟重险,涉榛薄,倚春木,临幽壑,深谷豁以窈蔼,高峰郁而岝崿。
◇涧
《释名》曰:涧,间也,言在两山间也。
《说文》曰:涧,山夹水也,从水间声也。
《尔雅》曰:山夹水曰涧。
韩宣[字衍。]
子曰:董安于为赵上地守,行右阜山,见深涧峭如墙,深百仞,问其乡左右曰:人尝有入此乎,曰:无有,有婴儿狂聋人入此乎,曰:无有,有牛马犬入此乎,曰:无有,安于叹曰:吾能治矣,使吾法之无改,犹入涧之必死,则民莫之犯也。
《汉书》曰:沛公与项籍临广武涧而语,数籍以十罪。
石崇金谷序曰:余有别庐,在河南界金谷涧中,或高或下,有清泉茂树众果竹木草药之属。
《异苑》曰:苻坚为慕容冲所袭,坚驰騧马,墯而落涧,追兵几及,计无由出,马即踟蹰临涧,垂控与坚,坚不能及,马又跪而授焉,坚授[《太平御览》六十九作攀。]之,得登岸而走。
【诗】梁刘孝威赋得曲涧诗曰:涧流急易转,溪竹闇难开,近楼俄已失,前州忽复回,石岸生寒癣,沉根渍水苔,菱舟失道去,归凫迷迳来。
宋徐谖华林北涧诗曰:总长潭兮括远源,下沉溜兮起轻泉,回溪浚兮曲沼阻,冲波激兮濑浅浅,贯九谷兮积灵芝,飞清涛兮洁澄连。
◇浦
《说文》曰:浦,水滨也。
《风土记》曰:大水小口别通为浦。
《楚词》曰:出溆浦而邅回。
又曰:望美人兮南浦。
《述征记》曰:兴浦,旧魏步道,吴揭水灌之,今绝道为浦。
顾微《广州记》曰:溪浦口,有蒲母,养龙,裂断其尾,因呼龙掘,人时见之,则土境大丰而利涉也。
刘桢京口记曰:县城东南大路,过长堽五里,得屠儿浦者,昔诸屠儿居此小浦,因以为名也。
伏滔北征记曰:广陵西一里水名公路浦,袁术自九江东奔袁谭於下邳,由此浦渡,因名也。
【诗】梁简文帝入溆浦诗曰:泛水入回塘,空枝度日光,竹垂悬扫浪,凫疑远避樯。
梁丘迟旦发渔浦潭诗曰:鱼潭雾已开,赤亭风未飏,棹歌发中流,鸣鞞响沓嶂,村童忽相聚,野老时一望,诡怪石异象,危绝峰殊状,森森荒树齐,淅淅寒沙涨,藤垂岛异陟,崖倾屿难傍。
【表】宋王弘广陵前浦开表曰:伏闻广陵前浦,榛芜历久,近复开除,清源虚邃,含明内鉴,瑞以数致,象以类应,夫如是者,鸾响凤仪,可停属而须矣。
◇渠
《史记》曰:韩闻秦之好兴事,欲罢之,无令东伐,乃使水工郑国间,说秦,令凿泾水,自中山,西抵瓠口,为渠,并北山,东注洛三百里,欲以溉田,中作而觉,欲杀郑国,郑国曰:始臣为间,然渠成,亦秦之利也,卒使就渠,渠就而用注四万馀顷,收皆亩一锺,於是关中为沃野,秦以富强,因命曰郑国渠。
《汉书》曰:张掖郡有千金渠。
《地理书》曰:荥阳有浪荡渠。
【颂】后汉蔡邕京兆樊惠渠颂曰:洪范八政,一曰食,周礼十职,一曰农,生民之本,於是乎出,丰殖财用,於是乎在,阳陵县东,厥地汙泥,嘉穀不殖,光和五年,京兆尹樊君,勤恤民隐,乃命立新渠,曩之毒田,化为甘壤,相与讴谈,斐然成章,谓之樊惠渠,其歌曰:我有长流,莫或阏之,我有沟澮,莫有达之,田畴斥卤,莫脩莫治,饥馑困瘁,莫恤莫思。
◇井
盛弘之《荆州记》曰:随郡北界,有九井,相传神农既育,九井自穿。又云,浚一井,则众井水皆动。
又曰:江陵县东北十里天井台,东临天井,井周回二里许,中有潜室,人时见之,辄有兵寇。
戴延之《西征记》曰:太极殿上有金井金博山,鹿卢交龙,负山於井上,有金师子,在龙下。
浔阳记曰:盆城,灌婴所筑,孙权经此城,自摽井地,令人掘之,正得故井,铭云颍阴侯所开,云三百年当塞,塞后不满百年,当为应运者所开,权欣悦,以为己瑞,井甚深大,江中风浪,此井辄动,常当之。
嵩高山记曰:少室山有云母井。
《异物志》曰:庐陵城中有一井,中有二色水,半青半黄,黄者灰汁,取作糜粥,皆作金色,土人名灰汁为金,因名为金井。
《异苑》曰:句容县有延陵季子庙,庙前井及渎,恒自涌沸,故曰沸井,于今犹然。
又曰:临邛有火井,汉室之隆,则炎赫弥炽,暨桓灵之际,火势渐微,诸葛亮一瞰而更盛。
【诗】梁范云咏井诗曰:乃鉴长林曲,有浚广庭前,即源以为浪,因方自成圆,兼冬积温水,叠暑必寒泉,不甘未应竭,既涸断来翾。
又悲故井诗曰:因旧未尝改,缘甘故先竭,历稔久无禽,一朝见开渫,泌泉既斯涌,短绠将安设。
【赋】晋郭璞井赋曰:益作井,龙登天,凿后土,洞黄泉,潜源存溱,潏潏涓涓,尔乃冠玉槛,甃鳞错,鼓鹿卢,挥劲索,飞轻袪之缤纷,手争鹜而互弱,长缧委蛇以曾萦,瑶瓮龙腾而洒激,乃回澄以静映,状冏然而镜灼,挹之不损,停之不溢,莫察其源,动而愈出,信润下而德施,壮邑移以不改,独星陈於丘墟兮,越百代而犹在,守虚静以玄澹兮,不东流而注海。
晋孙楚井赋曰:苦行潦之滓浊,靡清流以自娱,乃喟尔而有感,率邻左之数夫,脉厥土以兴作,登甘醴於玄虚,渴人来翔,行旅是赖,辍耕息肩,不期而会,沉黄李,浮朱柰,杂狸首之班如,飞清尘以洮汰,枕玄石以盥嗽,喜遨怡以缓带。
晋江逌井赋曰:穿重壤之十仞兮,构玉甃之百节,营之不日,既汲既渫,潜流炤炤,寒泉冽冽,挹之不损,滀之不充,纳而不处其有,兴而不匮其丰,先王借象以辩义,君子拟淡以自绥,神龙来蟠以育鳞,列仙一嗽而云飞。
【赞】晋卞敬宗沟井赞曰:爰有邃井,冽彼下泉,引流重壤,合耀青天,蕴甘澄洁,湛尔终年,图象怀恻,寄旨嘉荃。
【铭】后汉李尤井铭曰:井之所尚,寒泉冽清,法律取象,不槩自平,多取不损,少汲不盈,执宪若斯,何有邪倾。
◇冰
《易坤卦》曰:初六,履霜坚冰至,象曰:履霜坚冰至,阴始凝也。
《毛诗》曰:诞寘之寒冰,鸟覆翼之。
又曰:二之日,凿冰冲冲,三之日,纳于凌阴,二日,夏之十二月,三日,夏之正月,凿,取冰,冲冲,声濬,凌阴,冰室也。《汉书》曰:晁错上书曰:夫胡鲗之地,积阴之处也,木皮三寸,冰厚六尺。
孙盛《杂语》曰:王祥字休徵,性至孝,后母苛虐,欲危害祥,祥色养无怠,盛寒之月,后母曰:吾思生鱼,祥脱衣,将剖冰求之,有少处冰解,下有鱼出,因以奉养。
《楚词》曰:魂兮归来,北方不可以止,增冰峨峨,飞雪千里。
《邓析书》曰:明君之御民,若乘奔而无辔,履冰而负重也。
《孙卿子》曰:冰生於水而寒於水。
《淮南子》曰:见一叶之落,知岁之将暮,睹瓶中之冰,而知天下之寒,以近谕远也。
《左传》曰: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,西陆朝觌而出之,其藏冰也,深山穷谷,固阴冱寒,於是乎取之。
《老子》曰:涣若冰将释。
《史记》曰:周纪曰:姜嫄为帝喾元妃,出里,见巨人迹而履之,身动如孕,暮而生子,以为不祥,弃於冰之上,鸟以翼覆荐之。
《论衡》曰:夫然一炬火,爨一镬水,终日不热也,倚一尺冰,置庖厨中,终夜不寒也,何则,微小之感,不能动大也,今邹衍之叹,不过如一炬尺冰,而皇天巨大,不徒镬水庖厨也,一夫仰叹,天为降霜,何天之易感,霜之易降也。
《吴越春秋》曰:越王念吴,欲复怨,非一旦也,苦思劳心,夜以接日,冬寒则抱冰,夏热则握火,愁心苦志,悬胆於户,出入尝之,不绝於口。
魏子曰:危殆之国,治不益之民,是犹薄冰当白日,聚毛过猛火也。
《博物志》曰:削冰令圆,举以向日,以艾承其影,则有火出。
束晳集曰:君闻薄冰凝池,非登庙之宝,零露垂林,非缀冕之饰,必将采素璧於层山,探圆珠於重泉也。
【赋】晋顾凯之冰赋曰:激厉风而贞质,仰和景而融晖,清流离之光彻,邈云英之巍巍,尔乃连绵络幕,乍结乍无,义刚有折,照壶则虚,讬形超象,比朗玄珠,若乃上结薄暎,下镜长泉,灵葩随流,含馨杨鲜。
晋庾倏[按当作儵。]冰井赋曰:嘉阴阳之博施,美天地之广宣,万物杂而无越,不易类以相干,或专阳负暑,或固阴冱寒,涂虽殊而同归,信协德而俱延。於是孟冬之月,群阴毕升,霜雪纷其交沦,流波结而成凌,启南墉之重隩,将却热以藏冰,纳远宫之邃宇,静幽淡以清徵,抱坚精之玄素,发川灵而长凝,於是寒往暑来,四时代序,帝将攘患,炎灾是御,尔乃携我同类,援我蒸徒,将涉寒薮,害气是除,攀灵舰而增举,爰自讬於城隅,仰瞻重构,俯临阴穴,凄清惊冷,觱发栗烈,馀寒严悴,凄若霜雪。
【启】梁沈约谢敕赐冰启曰:窃惟司寒辍响,眇自前代,凌室旷官,历兹永久,圣功阐物,逸典备甄,穷深既采,园池靡用,有籍羔秬,无灾霜雹。
◇津
《说文》曰:津,水渡也,濮,小津也。
《论语》曰:长沮桀溺,耦而耕,孔子过之,使子路问津焉,长沮曰:夫执舆者为谁,子路曰:孔丘,曰:是知津矣。
《列女传》曰:赵简子南击楚,津吏醉卧,不能渡,简子召,欲杀之,津吏女子,持楫而前曰:妾父闻君东渡不测之水,恐风波之起,故祷九江三淮之神,不胜巫祝杯酌馀沥,醉至於此,妾原以鄙躯易父之死,简子将渡,少一人,乃备员持楫,遂与渡,中流,发激棹之歌,简子悦,以为夫人。
续汉志曰:河东大阳县,有茅津,北屈县,有采桑津。
【铭】后汉李尤孟津铭曰:洋洋河水,赴宗于海,经自中州,龙图所在,黄函白神,赤符以信,昔有周武,集会孟津,鱼入王舟,乃往克殷。
◇桥
《说文》曰:桥,水梁也,东楚谓桥为圯。
纪年曰:周穆王三十七年,伐楚,大起九师,至于九江,比鼋鼍为梁。
《燕丹子》曰:燕太子丹质於秦,秦王遇之无礼,乃求归,秦王为机发之桥,欲以陷丹,丹过之无虞,《战国策》曰:豫让欲为智伯报雠,赵襄子当出,伏於桥下,至桥马惊,曰:必是豫让也,求之果是。
《史记》曰:秦昭王四十九年,初作河桥。
又曰:文帝行出中渭,有一人从桥下走出,乘轝马惊,使骑捕之,属廷尉,廷尉张释之治问,曰:县人来,闻跸,匿桥下,见车骑即走耳,张廷尉奏,一人犯跸,当罚金,[汉书亦云,事具官职部。]
黄图曰:秦始皇兼天下,都咸阳,端门四达,以则紫宫,渭水贯都,以象天汉,横桥南渡,以法牵牛,《论衡》曰:高丽国有侍婢,自云有气如鸡子,来下我,故有身,后生子,曰东明,东明善射,王恐害其国,欲杀之,东明走至掩水,以弓击水,鱼鳖浮而为桥梁,[事载魏略,亦具鳞介部。]
苏子曰:微生与妇人期,不来,水至,抱梁柱而死,[或作尾生。]王隐《晋书》曰:杜豫启建河桥于富平津,众论以为周所都,经圣贤而不作者,必不可作故也,豫曰:昔造舟为梁,则河桥之谓也,遂作桥成,上从百官临会,举杯劝豫曰:非君桥不立也,豫答诏曰:非陛下之明,臣亦不获奉成圣制也,众咸称善。
【诗】梁简文帝赋得桥诗曰:浮梁既冲崄,通波信可陵,乘空写渭石,跨岸拟河冰,斜阑隐浊雾,布影入清渑,方知歌渌水,无待榜苍鹰。
又咏坏桥诗曰:虹飞亘林际,星度断山隅,斜梁悬水迹,画柱脱轻朱。
又石桥诗曰:惠子临濠上,秦王见海神,写虹便欲饮,图星逼似真。
梁萧若静石桥诗曰:连延过绝涧,迢递跨长津,已数逢仙客,兼曾度獦人。
梁徐摛坏桥诗曰:匝拦生闇藓,覆板没鱼衣,岸曲斜梁岨,何时香步归。
周庾信看治渭桥诗曰:大夫参下位,司职渭之阳,富平移铁钅巢,甘泉运石梁,跨虹连绝岸,浮鼋续断航,春洲湋鹉色,流水桃花香。
周王襃和治渭桥诗曰:东流仰天汉,南度似牵牛,长堤通角道,飞梁跨造舟,使者开金堰,太守拥河流,广陵候涛水,荆峡望阳侯,波生从故舶,沙涨涌新洲,天星识辩对,捡玉应沉钩。
陈阴铿赋得度岸桥诗曰:画桥长且曲,傍崄复凭流,写虹晴尚饮,图星昼不收,跨波连断岸,接路上危楼,栏高荷不及,池清影自浮,何必横南渡,方复似牵牛。
太宗文皇帝赋得浮桥诗曰:曲岸非千里,桥斜异七星,蹔低逢辇度,还高值浪惊,水摇文鹢动,缆转锦花萦,远近随轮影,轻重应人行。
梁庾肩吾石桥诗曰:秦王金作柱,汉帝玉为栏,仙人飞往易,道士出归难。
张文琮赋桥诗曰:造舟浮渭日,鞭石表秦初,星文遥泻汉,虹势尚凌虚,已授文成履,空题武骑书,别有临濠上,栖偃独观鱼。
后周宗羁登渭桥诗曰:仲山朝饮马,还坐渭桥中,南瞻临别馆,北望尽离宫,四面衣裾合,三条冠盖通,兰香想和季,云起忆成公,圯上相知早,鸡鸣幸共同。
《艺文类聚》 唐·欧阳询
卷十 符命部
○符命
◇符命
《春秋潜潭巴》曰:里社鸣,此里有圣人,其呴则百姓归之,[社,里之君也,鸣则教令行,唯圣人能之,呴,鸣之怒也。]
春秋合诚图曰:尧母庆都,出观三河,奄然阴风,赤龙与庆都合,生尧。
《河图》曰:汤母扶都,见白气贯月,意感而生汤。
《春秋元命苞》曰:殷纣之时,五星聚於房,房者苍神之精,周据而兴,[周起於房,而五星聚之,得天下之祥。]
《尚书·中候》曰:季秋,赤雀衔丹书,入酆,止于昌户,昌拜稽首,受最[最,要者也。]曰:姬昌苍帝子。
又曰:吕尚钓磻谿,得玉璜,刻曰:姬受命,吕佐旌,[旌,理也。]
吕氏春秋曰:周文王时,见大赤鸟衔书,集于周社,文王曰:火气胜,故其色上赤。
《尚书·中候》曰:武王发渡于孟津,中流,白鱼跃入王船,王俯取鱼,长三尺,有文王字。
《史记》曰:帝喾少妃有娀氏女简狄,以春分玄鸟至之日,祀于高禖,有玄鸟遗其卵,简狄吞之,孕,生契,为殷始祖。
又曰:帝高阳氏元妃姜嫄,见大人之迹,履之,歆然若感,而生后稷,弃之寒冰之上,鸟翼覆之。又弃之隘巷,羊牛乳之。又弃之平林之上,人收养之,为周始祖。
又曰:高祖母媪,尝息大泽之陂,梦与神遇,时雷电晦冥,父太公往视,见蛟龙於上,已而有娠,遂生高祖。
又曰:高祖被酒,夜经酆西泽中,令一人行前,行前者还报曰:前有大蛇当径,高祖乃前,拔剑斩蛇,蛇分为两,道开,后人来至蛇所,有一老妪夜哭,问之,妪曰:吾子白帝子,化为蛇当道,今为赤帝子斩之,因忽不见。
《汉书》曰:高祖元年,冬十月,五星聚于东井,从岁星也,[东井,秦分野,汉以义取天下之应也。]
又曰:孝昭帝时,太山莱芜山南,汹汹有数千人声,民视之,有大石自立,高丈五尺,大三十八围,入地深八尺,三石为足,石立后,有白乌数千集其旁,宣帝中兴之瑞也。
又曰:昭帝时,上林柳树断,卧地,一朝起立,生枝叶,有虫食其叶,成文字,曰:公孙病已立。
又曰:昌邑王问社,有枯树复生枝叶,眭孟以为木下民象,当有废改之象,公孙氏从民间受命为天子者,后宣帝立,帝本名病已。
《隋巢子》曰:昔三苗大乱,天命夏禹於玄宫,有大神,人面鸟身,降而福之,司禄益富而国家实,司命益年而民不犮,四方归之,禹乃克三苗,而神民不违。
《墨子》曰:夏桀时,天乃命汤於骊宫,有神来告曰:夏德大乱,往攻之,予必使汝大戡之。
又商王纣时,周武王见三神曰:予既沉渍殷纣于酒德矣,汝往攻之,予必使汝大戡之。
《东观汉记》曰:光武帝夜生时,有赤光,室中尽明,皇考异之,使卜者王长卜之,长曰:此善事,不可言,是岁有嘉禾生,一茎九穗,长大於凡禾,县界大丰熟,因名上曰秀。
又曰:光武从邯郸避王郎兵,至呼沱河,导吏还言,河水流澌,无船,不可济,左右皆惶,畏为王郎所及,上命王霸前往视之,实然,霸念还言惊众,虽不可渡,且临水止,尚可为阻,即白曰:冰坚可渡,士众大喜,上大笑曰:果妄言也,叱至河,流澌冰合可履,彊以囊盛沙,布冰上,乃渡,渡未毕,而数车冰陷也。
《琴操》曰:鲁哀公十四年,西狩,薪者获麟,击之,伤其左足。将以示孔子,孔子道与相逢见,俯而泣。抱麟曰:尔孰为来哉,孰为来哉,反袂拭面,仰视其人,龙颜日角。夫子奉麟之口,须臾吐三卷图,一为赤伏,刘季兴为王,二为周灭,夫子将终,三为汉制造,作《孝经》。夫子还谓子夏曰:新主将起,其人如得麟者。
《帝王世纪》曰:燧人之世,有大迹出雷泽,华胥履之,生庖牺氏於成纪也。
又曰:神龙感女登於常羊,生炎帝。
又曰:电光绕北斗枢星,照郊野,感附宝,孕二十月,生黄帝於寿丘。
又曰:黄帝时,有大星如虹,下流华渚,女节梦接之,意感,生少昊。
又曰:陶唐之世,握登见大虹,意感,生舜於姚墟。
又曰:脩巳山行,见流星贯昴,意感栗然。又吞神珠薏苡,焜坼而生禹。
又曰:汉昭灵后名含始,游浴池,有玉鸡衔赤珠出,刻曰玉英,吞此者王,含始吞之,生高祖。
魏氏春秋曰:明帝青龙三年,张掖郡删丹县金山玄川溢,涌宝石负图,状象灵龟,立于川西,有石马七,其一仙人骑之,其一羁绊之,其五有形而不善成,有玉匣,开盖於前,上有玉字,玉玦二,玉璜一。又有骐驎在东,凤皇在南,白虎在西,牺牛在北,马自中布列南方,有字曰:大讨曹,金但取之,此司马氏革运之徵。
《魏志》曰:桓帝时,有黄星见於楚宋之分,辽东殷馗,善天文,言后五十岁,当有真人起於梁沛之间,其锋不可当,至是凡五十年,而太祖破袁绍,天下莫敌矣。
《吴录》曰:孙坚墓上数有光,如云气五色,上属天,下蔓延数里,父老相谓曰:此非凡气,孙氏其兴乎。
《吴书》曰:孙坚母怀妊,梦肠绕吴昌门,孙策母怀策,梦月入怀,怀孙权,梦日入怀,晋中兴书,中宗元皇帝初诞,有神光之异,一室尽明,所藉藁如始刈。
豫章记曰:松阳门内有大梓树,大四十五围,举树尽枯死,永嘉中,一旦忽更荣茂,太兴中,元皇帝果继大业,庾仲初杨都赋所云,瘣木薈于豫章,郭璞南郊赋云,弊梓擢秀于祖邑也,宣帝祖为豫章太守,故云祖邑也。
臧荣绪《晋书》曰:王廙为鄱阳太守,有枯樟树更生,王敦表劝进中宗曰:皓兽应瑞而来臻,樟树久枯而更荣。
孙盛《晋阳秋》曰:秦始皇时,望气者言,五百年后,金陵之地,有天子气,於是改金陵曰秣陵,巉北山,以绝其势,秦政东游以厌之,后五百二十六年,而中宗即位於江南。
又曰:太安中,岁镇辰太白四星,聚於牛女之间,后中宗即位於杨州也。
武昌记曰:孙权獦於樊山,见一姥,问獦何得,答曰:止得一豹,姥曰:何不坚[《太平御览》六百八十作竖。]其尾,忽然不见,因为立樊姥庙。
徐爰《宋书》曰:武帝夜生,有神光之异,室内尽明,是夕,甘露降于墓树。
又,高祖举目瞻睐,常见二龙在焉,始尚微小,及贵,龙形渐长,光色转明,左右侍者,亦数见徵异。
《宋书》曰:高祖既登祚,谓群臣曰:朕始望不至此,众人咸撰辞,欲盛称功德,王弘率尔对曰:所谓天命,求之不可得,推之不可去,众皆以为知言。
【文】汉司马相如封禅文曰:伊上古之初肇,自昊穹之生民,历选列辟,以迄于秦,率迩者踵武,逖听者风声,纷纶葳蕤,湮灭而不称者,不可胜数也,继昭夏,崇号谥,略可道者,七十有二君,书曰:元首明哉,股肱良哉,因斯以谈,君莫盛於唐尧,臣莫贤於后稷,后稷创业於唐尧,公刘发迹於西戎,文王改制,大行厥成,故轨迹夷易,易遵也,湛恩厖鸿,易丰也,宪度著明,易则也,垂统理顺,易继也,是以业隆於襁褓,而崇冠于二后,未有殊尤绝迹,可考於今者也,然犹蹑梁父,登泰山,建显号,施尊名,大汉之德,烽[音蜂。]涌源泉,沕潏曼羡,旁魄四塞,云布雾散,上畅九垓,下溯八埏,昆虫凯泽,回首面内,然后囿驺虞之珍群。儌麕鹿之怪兽,导一茎六穗於庖,牺双觡共牴之兽,招翠黄乘龙於沼,钦哉符瑞臻兹,犹以为德薄,不敢道封禅,盖周跃鱼陨航,休之以燎,此之为符也,以登介丘,不亦恧乎,进让之道,何其爽与,於是大司马进曰:陛下仁育群生,义征不譓,德侔往初,功无与二,意者泰山梁父,设坛场望幸,盖上帝垂恩储祉,将以庆成,陛下谦让而弗发也,契三神之欢,缺王道之仪,群臣恧焉,夫脩德以锡符,奉符以行事,不为进越也,故圣王不替,而脩礼地祗,谒款天神,勒功中岳,以章至尊,皇皇哉斯事,天下之壮观,王者之丕业,不可贬也,原陛下全之,俾万世得激清流,扬微波,飞英声,腾茂实,前圣之所以永保鸿名,而常为称首者用此,宜命掌故,悉奏其仪而览焉,於是天子沛然改容曰:俞乎,朕其诚哉,乃迁思回虑,总公卿之仪,询封禅之事,诗大泽之博,演符瑞之富,遂作颂曰:自我天覆,云之油油,甘露时雨,厥壤可游,滋液渗漉,何生不育,嘉穀六穗,我穑曷蓄,匪唯雨之。又润泽之,匪唯遍之,我汜布护之,名山显位,望君之来,君乎君乎,侯不迈哉,般般之兽,乐我君囿,白质黑章,其仪可嘉,旼旼穆穆,君子之态,盖闻其声,今亲其来,厥途靡从,天瑞之徵,兹尔於舜,虞氏以兴,濯濯之麟,游彼灵畤,孟冬十月,君徂郊祀,驰我君舆,帝以享祉,宛宛黄龙,兴德而升,正阳显见,觉悟黎蒸,於传载之,云受命所乘,依类讬宇,喻以封峦,披艺观之,天人之际已交,上下相发,允答圣王之德,兢兢翼翼,故曰:於兴必虑衰,安必思危,是以汤武至尊严,不失肃祗,舜在假典,顾省阙遗,此之谓也。
【颂】魏傅遐皇初颂云,寻盛德以降应,著显符于方臻,积嘉祚以待期,储鸿施於真人,昔九代之革命,咸受天之休祥,匪至德其焉昭,匪至仁其焉章,懿大魏之圣后,固上天之所兴,应灵运以承统,排阊阖以龙升,摅皇象以阐化,顺帝则以播音,遵阳春以行施,揆四时以立信,运聪明以举善,宣柔惠以养人,於赫我后,迈德如神,化不期月,令不浃辰,於是天地休豫,灵祗欢欣,嘉瑞云集,四灵允臻,甘露霄零於宫庭,醴泉冬涌於中原,白雉素乌,丹芝朱鱼,鳞集群萃,不可胜书,信应天之美瑞,受命之灵符也,然后览公卿之谠议,询百僚之典谟,天子乃登彫辇,戴羽盖,佩玉锵锵,銮声哕哕,拜上皇,告受位,兆休祚,导神气,於是建皇初之上元,发旷荡之明诏,眚灾肆赦,荡涤瑕秽,崇设九宾,溥延公卿,嘉羞千品,俎豆充庭,金石具悬,锺鼓毕作,歌九功,舞八佾,鸿泽普,皇恩洽,民欲得,神望塞。
【叙】后汉傅幹王命叙曰:昔在唐虞之禅,列于帝典,殷周之代,叙于诗书,天之历数,昭焉著明,周笃后稷公刘,积德行仁,至乎文武,遂成王业,虽五德殊运,或禅或征,其变化应天,与时消息,其道一也,故虽有威力,非天命不授,虽有运命,非功烈不章,自我高祖,袭唐之统,受命龙兴,讨秦灭项,光有万国,世祖攘乱,奄复帝宇,人鬼协谋,徵祥焕然,皆顺乎天而应乎人也,然则帝王之起,必有天命瑞应自然之符,明统显祚丰懿之业,加以茂德成功,贤智之助,而后君临兆民,为神明所保祐,永世所尊崇,未见运叙无纪次,勋泽不加於民,而可力争觊觎神器者也,豪桀见二祖无尺地之阶,为专智力,乘衅而起,不知天祚圣哲,帝王自有真也,哀哉,非徒闇於将来。又不考之於既往矣,自开辟已来,奸雄妄动,不识天命,勇如蚩尤,强如共工,威如夷羿,然皆从分横裂,为天下戒。又况浅智小才,勇不足畏,强不足惮,未有成资,而敢失顺,视不轨之事也哉,夫行潦之流,不致江海之深,丘垤之资,不成太山之高,鱼鳖之类,不希云龙之轨,一官之守,不经天人之变,当王莽之末,英雄四起,而邓禹耿弇,识世祖之福祚,赢粮间行,进其策谋,遂荷胥附之任,享佐命之宠,张玄慕苏秦蒯通之业,周旋嚣述,西说窦融,言未及终,而梁统已诛之矣,禹弇见命祚之兆,其福如彼,张玄蔽逆顺之理,其祸如此,审斯二事,趣舍之分明矣,且世祖之兴有四,一曰帝皇之正统,二曰形相多异表,三曰体文而知武,四曰履信而好士,加之以聪明独断,达於事机,发策如神应,视远如见近,偏旅首进,摧莽军百万之众,单师独征,平河北万里之功,识邓隆之将败,知刘兴之必死,然犹乾乾日昃,博采训咨,拔吴汉於小尹,擢马武於行伍,宠功臣以兼国之爵,显卓茂以非次之位,言语政事文学之士,咸尽其材,致之宰相,权勇毕力於征伐,搢绅悉心於左右,此其所以成大业也,高祖方娠,有云龙之表,其始入秦,五星同轨,以旅于东井,在天之符也,世祖之徵符,其详可闻也,其初育则灵光鉴于室隩,嘉禾滋于邑壤,其望旧庐,有火光之异,其渡呼沱,有河合之应,西门君惠,先识其讳,强华献符,千里同验,刘歆改名而陨其身,王长错卦而见吉兆,故王遵谓之天授,非人力也,览废兴之运会,观徵瑞之攸祚,审天应之萌兆,察人物之所附,念功成而道退,无非次而妄据,后之人,诚能昭然远览,旷然深悟,收莽述之闇惑,忠邓耿之弘虑,好谋而要成,临事而知惧,距张玄之邪说,思在三之明数,则福禄衍於无穷,亦世不失其通路矣。
【文】汉杨雄剧秦美新曰:上罔显於羲皇,中莫盛於唐虞,迩靡著於成周,仲尼不遭用,春秋因斯发言,神明所祚,兆民所讬,罔不云道德仁义礼智,独秦崛起西戎,因襄文宣灵之僣迹,基孝公,茂惠文,奋昭庄,至政,破从擅衡,并吞六国,遂称乎皇帝,盛从鞅仪韦斯之邪政,驰鹜起翦恬贲之用兵,刬灭古文,刮语烧书,弛礼崩乐,涂民耳目,遂流唐漂虞,涤殷荡周,然除仲尼之篇籍,自勒功业,改制度轨量,咸稽之於秦纪,是以耆儒硕老,抱其书而永遯,礼官博士,卷其舌而不谈,二世而亡,何其剧欤,帝王之道,兢兢乎不可离已,夫能贞而明之者穷祥瑞,困而昧之者极妭愆,故若古者称尧舜,威侮者陷桀纣,况尽讯扫前圣数千载功业,专用己之私,而能享祜者哉,会汉祖龙腾酆沛,奋迅宛叶,自武关,与项戮力咸阳,创业蜀汉,发迹三秦,克项山东,而帝天下,擿秦政惨酷尤烦者,应时蠲始,儒林刑辟历纪图典之用稍增焉,秦馀制度,项氏爵号,虽违古而犹袭之,是以帝典阙而不补,王纲弛而未张,逮至大新受命,上帝还资,后土顾怀,玄符灵契,云动风偃,震声日景,炎光飞响,盈塞天泉之间,乃奉若天命,穷宠极崇,与天剖神符,地合灵契,创亿兆,规万世,卓哉煌煌,真天子之表也,若夫白鸠丹乌,素鱼断蛇,方斯蔑矣,是以发秘府,览书林,遥集乎文雅之囿,翱翔乎礼乐之场,胤殷周之失业,绍唐虞之绝风,懿律嘉量,金科玉条,焕烂照耀,靡不宣臻,振鹭之声充庭,鸿鸾之党渐阶,俾前圣之绪,布濩流衍而不韫韣,郁郁乎焕哉,天人之事盛矣,鬼神之望充塞,绍少典之苗,著黄虞之裔,帝典阙者已补,王纲弛者既张,炳炳炜炜,岂不懿哉,而述前典,巡四民,迄四岳,增封太山,广禅梁甫,斯受命者之典业也,崇岳渟海通渎之神,咸设坛场,望受命之臻焉,海外遐方,信延颈企踵,回回内乡,喁喁如也,帝者虽勤让,恶可以已乎,宜命贤哲,作典引一篇,以示来人,摛之罔极,令万世常戴巍巍,履栗栗,嗅馨香,含甘实,镜纯粹之至精,聆清和之正声,则百工伊凝,庶绩越熙,荷天衢,提地釐,斯天下之上则已,庶可试哉。
【论】后汉班彪王命论曰:昔在帝尧之禅曰:咨尔舜,天之历数在尔躬,舜亦以命禹,既于稷契,咸佐唐虞,光济四海,弈世载德,至于汤武,而有天下,虽其遭遇异时,禅代不同,至于应天顺民,其揆一焉,是故刘氏承尧之祚,氏族之世,著于春秋,唐据火德而绍之,始起沛泽,则神母夜号,以彰赤帝之符,由是言之,帝王之祚,必有明圣显懿之德,丰功厚利积累之业,然后精诚通於神明,流泽加於生民,故能为鬼神所福乡,天下所归往,未见运世无本,功德不纪,而得倔起在此位者也,世俗见高祖兴於布衣,不达其故,以为適遭暴乱,得奋其剑,游说之士,至比天下於逐鹿,幸捷而得之,不知神器有命,不可以智力求,悲夫,此世之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,若然者,岂徒闇於天道哉。又不睹之於人事矣,夫饿馑流隶,饥寒道路,思有短褐之袭,担石之蓄,所原不过一金,终於转死沟壑,何则,贫穷亦有命也,况乎天子之贵,四海之富,神明之祚,可得而妄处哉,故虽遭罹厄会,窃其权柄,勇如信布,强如梁藉,成如王莽,然卒润镬伏锧,烹醢分裂。又况么么不及数子,而欲闇于天位者乎,是故驽蹇之乘,不骋千里之涂,燕雀之俦,不奋六翮之用,楶棁之材,不荷栋梁之任,斗筲之子,不执帝王之重,易曰:鼎折足,覆公餗,不胜其任也,当秦之末,豪杰并起,共推陈婴而王之,婴母止之曰:自吾为子家妇,而世贫贱,今卒富贵,不祥,不如以兵属人,事成少受其利,不成祸有所归,婴从其言,而陈氏以宁,王陵为汉将,而母获於楚,有汉使来,陵母见之,谓曰:原告吾子,汉王长者,必得天下,子谨事之,无有二心,遂对汉使,伏剑而死,以固勉之,夫以疋妇之明,犹能推事理之致,探祸福之几,而况大丈夫之事乎,是故穷达有命,吉凶由人,婴母知废,陵母知兴,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,盖在高祖,其兴也有五,一曰帝尧之苗裔,二曰体濬多奇异,三曰神武有徵应,四曰宽明而仁恕,五曰知人善任使,加之以信诚,好谋达於听受,见善如不及,用人如用己,从谏如顺流,趍时如乡起,当食吐哺,纳子房之策,拔足挥洗,揖郦生之说,寤戍卒之言,断怀土之情,高四皓之名,割肌肤之爱,举韩信於行阵,收陈平於亡命,英雄陈力,群策毕举,此高祖之大略,所以成帝业也,若乃灵瑞符应。又可略闻矣,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,吕公睹形而进女,秦皇东游以厌其气,吕后望云而知所处,始受命则白蛇分,西入关则五星聚,故淮阴留侯,谓之天授,非人力也,历古今之得失,验行事之成败,取舍不厌斯位,符瑞不周斯度,而苟昧权利,越次妄据,外不量力,内不知命,则必丧保家之主,殀天年之寿,遇折足之凶,伏斧钺之诛,英雄诚知觉寤,收陵婴之明分,绝信布之觊觎,拒逐鹿之瞽说,审神器之有授,贪不可冀,无为二母之所笑,则福祚流于子孙,天禄其永终矣。
【典引】后汉班固典引曰:陶唐舍胤而禅有虞,[《文选》四十八重有虞二字。]亦命夏后,稷契熙载,越成汤武,股肱既周,天乃归功元首,将授汉刘,俾其承三季之荒末,值亢龙之灾孽,悬象闇而恒文乖,彝伦斁而旧章缺,高光二圣,辰居其域,赫赫圣汉,巍巍唐基,溯测其源,乃先孕虞育夏,甄殷陶周,然后宣二祖之重光,袭四宗之缉熙,神灵日照,光被六幽,仁风翔于海表,威灵行乎鬼区,盛哉皇家帝世,德臣列辟,功君百王,荣镜宇宙,涣杨宇内,是以来仪集羽族於观魏,肉角驯毛宗於外囿,扰缁文皓质於郊,升黄辉采鳞於沼,甘露宵零於丰草,三足骞翥於茂树,若乃嘉穀灵草,奇兽神禽,应图合谋,穷祥极瑞者,朝夕坰牧,日月邦畿,卓荦方州,羡溢乎要荒,昔周姬有素雉朱乌玄秬黄麰[莫侯。]之事耳,君臣动色,左右相趍,济济翼翼,峨峨如也,启恭馆之金縢,御东序之秘宝,是时圣上固已垂精游神,苞举艺文,屡访群儒,俞咨故老,与之斟酌道德之渊源,餚覈仁义之林薮,以望元符之臻焉,将伻万嗣,扬洪晖,奋景炎,扇遗风,播芳烈,久而逾新,用而不竭,汪汪乎丕天之大律,其畴能亘之哉,唐哉皇哉,皇哉唐哉。
【论】魏陈王曹植魏德论曰:元气否塞,玄黄愤薄,星辰乱逆,阴阳舛错,四海鼎沸,萧条沙漠,武皇之兴也,以道凌残,义气风发,神戈退指,则妭雰顺制,灵弧云举,则朝扬播越,唯我圣后,神武盖天,威光佐扫,辰彗北[韵补二作比。]弯,首尾争击,气齐率然,乃电北,[曹集诠评云句有脱文。]席卷千里,隐乎若崩岳,旰乎若溃海,愠彼蛮夏,蠢尔弗恭,脂我萧斧,简武炼锋,星陈而天运,振耀乎南封,荆人风靡,交益影从,军蕴馀势,袭利乘权,荡鬼区於白水,摛矫制乎遐川,仰属目于条支,晞弱水之潺湲,薄张骞於大夏,笑骠骑於祁连,其化之也如神,其养之也如春,柔远能迩,谁敢不宾,宪度增饰,日耀月光,迹存乎建安,道隆乎延康,於是汉氏归义,顾音孔昭,显禅天位,布唐放尧,上犹谦谦弗纳也,发不世之明诏,薄皇居而弗泰,蹈北人之清节,美石户之高介,义贯金石,神明以兴,神祗致祥,乾灵效祐,於是群公卿士,功臣列辟,率尔而进曰:昔文王三分居二,以服事殷,非能之而弗欲,盖欲之而弗能,况天网不禁,皇纲圮纽,侯民非复汉萌,尺土非复汉有,故武皇创迹於前,陛下光美於后,盖所谓勋成於彼,位定於此者也,将使斯民,播秬鬯,殖灵芝,锄六穟,挹醴滋,遂乃凯风回回,甘露匝时,农夫咏於田垅,织妇吟而综丝,黄吻之龀,含哺而怡,鲐背之老,击壤而嬉,古虽称乎赫胥,曷若斯之大治乎,于时上富於春秋,圣德汪濊,奇志妙思,神鉴灵察,方将审御阴阳,增耀日月,极祯祥於遐奥,飞仁风以树惠,既游精万机,探幽洞深,逍遥六艺,兼览儒林,抗思乎文藻之场囿,容与乎道术之彊畔,超天路而高峙,阶清云以妙观,将参迹於三皇,岂徒论功於大汉,天地位矣,九域清矣,皇化四达,帝猷成矣,明哉元首,股肱贞矣,礼乐既作,兴颂声矣,固将封泰山,禅梁甫,历名川以祈福,周五方之灵宇,越八九於往素,踵帝皇之灵矩,流馀祚於黎蒸,锺元吉乎圣主。
【述】魏邯郸淳上受命述曰:伊上天阐载,自民主肇建,历听风声,陶唐为盛,虞夏受终,殷周革命,有禅而帝,有代而王,禅代虽殊,大小繇同,於是以汉历在魏,赤运归黄也,是故大魏之业,皇耀震霆,肃清宇内,万邦有截,师义翼汉,奉礼不越,饬躬戮力,茂亮弘烈,树深根以厚基,播醇泽以酿味,含光而弗耀,戢翼而弗发,将俟圣嗣,是遂是达,圣嗣承统,爰宣重光,陈锡裕下,民悦无彊,三神宜釐,四灵顺方,元龟介玉,应龙粹黄,若云魏德,据兹以昌,尔乃鸣玉陟坛,三搢以俟,既受休命,龙旋凤峙,煌煌厥晖,穆穆容止,临下有赫,允也天子,既践帝位,纳玺要绂,太常司燎,升炮告类,珪璋峨峨,髦士棣棣,跄跄圣躬,御策以莅,巍巍乎崇功,显显乎德容,信帝者之壮业,天休之所锺也,于时天地交和,日月光精,氛祲不作,风尘弭清,凡在坛场之位,举目乎广庭,莫不君臣和德,咸玉色而金声,屡省万机,访谋老成,治咏儒墨,纳策公卿,昧旦孜孜,夕惕乾乾,务在谐万国,叙彝伦,而折不若,怀远人,混六合之风,纳于仁寿之门,刑错靡试,偃伯靡军,然后乃勒功岱岳,升中上玄,斯固我皇之大摹,思心之所存也。
隋李德林天命论曰:有娀玄鸟,商以兴焉,姜嫄巨迹,周以兴焉,邑姜梦帝,隋以兴焉,古今三代,灵命如一,天下之重,不可妄据,轩初四帝,周馀六王,藉势因基,自取而不得也,孟轲称仲尼之德,过於尧舜,著述成帝者之事,弟子备王佐之才,墨不代苍,泣麟叹凤,恓恓汲汲,虽圣达而莫许也,蚩尤则黄神抗衡,共工则黑帝勍敌,项羽诛秦摧汉,宰神州,角逐争驱,尽威力而无就也,其馀欻起妖妄,何足数乎,若使四凶执八元之诫,三监怀九臣之志,韩信彭越,深明帝子之符,孙述隗嚣,妙识真人之出,尉迥同讴歌之类,王谦比狱讼之民,福禄蝉联,胡可穷也,而违天逆物,获罪人神,呜呼,此前事之大戒矣,诛夷烹醢,历代共尤,僣逆凶邪,时烦狱吏,其不戒慎何哉,盖积恶既成,心自绝於善道,物类相感,理必至於诛戮,天夺其魄,鬼恶其盈,故也,大帝聪明,群臣正直,耳目监於率土,赏罚参於国朝,辅助一人,覆育兆庶,岂有食人之禄,受人之荣,苞藏祸心,不歼尽者也,必当执法未处其罪,司命已除其藉,自古明哲,虑远防微,位尊而心愈下,禄厚而志弥约,纳宠思之以惧,道高守之以恭,克念於此,则奸回不至,谦光满覆,义在知几,吉凶由人,妖不自作,夙沙则主虽愚蔽,民尽知归,有苗则始为跋扈,终而大服,汉南诸国,见一面以从殷,河西将军,率五郡而臣汉,故能招信顺之助,保太山之安也
【表】魏邯郸淳上受命述表曰:臣闻雅颂作於盛德,典谟兴於茂功,德盛功茂,传序弗忘,是故竹帛以载之,金石以声之,垂诸来世,万载弥光,陛下以圣德应期,龙飞在位,其有天下也,恭己以受天子之籍,无为而四海顺风,若乃天地显应,休徵祥瑞,以表圣德者,不可胜载,铄乎焕显,真神明之所以祚,命世之令主也,凡自能言之类,莫不讴叹於野,执笔之徒,咸竭文思,献诗上颂,臣抱疾伏蓐,作书一篇,欲谓之颂,则不能雍容盛懿,列伸玄妙,欲谓之赋。又不能敷演洪烈,光扬缉熙,故思竭愚,称受命述。
《艺文类聚》 唐·欧阳询